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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汪宏泰進公社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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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,汪善被民兵送到公社,等著在三天後的三級乾部會上亮相。

他晚上住在一個小屋裡,白天乾些掃院子,給食堂挑水等雜活,倒也自由。

這天,汪宏泰在公社中學開完教師會,想去偷看大,在街上正走著,忽然聽到背後自行車鈴聲響,扭頭一看,驚喜地喊:“馬紅舉!”

馬紅舉一見是初中老同學,趕緊下了車,也驚喜地喊:“汪宏泰!”

倆人握著手。

馬紅舉問:“你咋在這呀?”

汪宏泰說:“開會。”

馬紅舉眼光一亮,說:“當官啦?”

汪宏泰說:“當屁官,開民辦教師會。”

又問:“你咋也在這呀?”

馬紅舉說:“我家在這兒。”

說著,拉著汪宏泰的手說:“走,到我家坐坐!”

汪宏泰說:“不去了吧!”。

馬紅舉說:”老同學,好不容易見麵,咋著也得去噴噴。”

汪宏泰見他讓得執拗,隻得去了。

二人走到公社門口;馬紅舉推著車往院裡走。

汪宏泰問:“你家住這裡麵呀?”

馬紅舉“嗯”一聲。

汪宏泰才知道他不是農家子弟。

二人進了公社大門,隻見青磚鋪地、鬆青竹翠、房子成排,都是青磚紅瓦、通脊出廈;看著出入辦公室的人都是額寬頦圓、穿戴整齊、顯現官人的福相和氣派。

二人到後院。

馬紅舉在一扇紅漆門旁紮了車,到門口,推開門,進了屋,讓汪宏泰進。

汪宏泰進了屋,隻見水泥地青亮,牆麵、屋頂一抹雪白,像層白霧。

屋當間放一大理石矮長桌;桌麵白裡透黃,兩頭似繪著山水畫。

紅木鑲邊;西腳像馬蹄;西麵牙子雕龍刻鳳。

桌子西周擺著沙發,扶手瓷實、紅亮;沙發靠上罩著白底綠花大眼的罩布;座鋪紅絨墊。

前窗台下 放一張寫字桌,桌上碼著書。

窗明幾淨。

汪宏泰看著這裝修、擺設,想起剛纔在院裡看到的一切,又想起破衣爛衫,蓬頭垢麵的農民、自家的破草房,感到官家的排場。

馬紅舉倒杯茶,伸手示意著沙發,說:“坐!

坐!”

汪宏泰見恁乾淨,怕弄臟了不敢坐。

馬紅舉笑著說:“坐吧!

這是咱家!”

汪宏泰笑笑,便坐了下來,屁股頓時陷進墊裡,彈了幾下才坐穩。

馬紅舉把茶杯放桌子上,坐在他對麵的沙發上,探身看著他,問:“工作還可以吧?”

汪宏泰嘿一笑說:“啥工作啊,不就是掙倆工分嗎!”

又問:“你乾啥呢?”

馬紅舉說:“在縣稅務局上班。”

汪宏泰眼一亮,說:“吃皇糧!

咱這班同學數你排場。”

馬紅舉笑笑。

汪宏泰又問:“咱叔、咱嬸乾啥呀?”

馬紅舉說:“我媽在縣衛生局上班,我爸是這的黨委書記。”

汪宏泰一聽愣住了,想大就在這院關著、這院的主人就是老同學的大、他一句話、大就能回家、自己何不求情於老同學呢?但他又想:萬一人家不願幫這個忙,自己的臉豈不掉地上?

於是他便頗尷尬地笑著生髮話說:“您一家人真有本事!”

馬紅舉笑說:“啥本事耶,餬口。”

汪宏泰說:“啥本事?比農民強百倍。”

馬紅舉笑說:“農民有農民的好處,不操心。”

汪宏泰苦笑說:“說那是誑。

農民像雞一樣,扒開眵目糊眼就得撓食,一天不撓餓得慌。”

馬紅舉笑著說:“誰偷懶怕做也不中。”

岔開話題,問班裡的同學現在都乾啥。

汪宏泰這個那個說了。

二人說一陣、笑一陣、歎一陣。

二人噴到快晌午。

汪宏泰站起來說:“我該走啦!”

說著就往外走。

馬紅舉趕忙站起來,拉住他說:“不中!

你十年八輩子不來一趟,來了得吃一頓飯再走。”

又嗔怪道:“咋?

我管不起你一頓飯呀!

要是同學們知道你晌午又走咧,會說:紅舉真不夠個同學樣兒、晌午連同學一頓飯都不捨得管!”

汪宏泰笑笑,隻得說:“那——就吃你一頓吧。”

這時候,開飯的鐘聲響了。

馬紅舉從套間拿出兩套餐具,遞給汪宏泰一套。

二人去吃飯。

二人來到食堂打飯口,馬紅舉掏出一張飯票,遞給打飯的。

打飯的給他倆饅頭,打份肉菜放盤裡。

馬紅舉把這份饃、菜遞給汪宏泰,又把汪宏泰的碗、盤放到打飯口。

打飯的問:“不是打了咧嗎?”

馬紅舉說:“來個客。”

說著,就掏飯票。

打飯的說:“不要咧。”

馬紅舉就不掏了。

打飯的又打一份飯菜。

汪宏泰在一旁看得出來;這打飯的顯然是在巴結當官的。

二人蹲在食堂院子裡,吃起了飯。

汪宏泰咬口饃,用筷子夾片肉填嘴裡,邊嚼邊低頭想心事。

他打記事起,整天吃的不是紅薯,就是紅薯乾麪。

打個嗝都是一股紅薯味兒。

吃白麪饃是他的奢望。

他聽大說過:從前的地主家年下初一至初五吃白麪饃,過了初五就把白麪饃換花捲饃了,為的是省細糧賣錢置莊田。

他記得,有一年,家裡請個木匠做活。

娘烙些白麪單饃、炒盤雞蛋,支應木匠。

大陪客吃。

他那時才幾歲,站在飯桌前,眼巴巴地看著木匠吃。

那木匠攤開單饃,摺疊不多,夾些雞蛋菜,豎著撒饃上,捲起下麵不多,把單饃捲成長卷,大口大口地拽著吃。

他看著木匠的嘴,數著口數:一、二......他看見木匠六口就把單饃吃完了。

大不能給他吃呀。

家裡白麪少。

烙的白饃是有數的,得緊著客人吃。

他隻得嚥著口水離開了。

長到現在,他仍奢望著吃頓白麪饃。

可是,他是農民,吃不到呀!

然而,他今天卻意外地吃到了,而且還就著肉吃。

他想這都是沾了當官的光、還是當官的好啊。

他很快把饃吃的剩一小塊了,見盤裡還有點菜湯,飄著油珠,捨不得扔掉那湯,便用饃蘸了湯,把饃填嘴裡。

馬紅舉見他不足興,又要去買。

汪宏泰說著“彆去咧”的話,卻期待地看著他去買。

馬紅舉又打回來一份飯。

他吃完這份,才足興,打個飽嗝有股葡萄糖、肉香味兒,覺得從冇有今天恁舒服。

二人端著餐具往回走不遠,迎麵碰見汪善拉一架子車土往食堂院走。

汪善看著兒子,詫異地問:“你咋在這呀?”

兒子未開口。

馬紅舉問汪宏泰:“你咋認識他啊?”

機會多麼好啊!

汪宏泰說:“這是俺大、咱叔。”

馬紅舉驚詫地看會兒汪善,問汪宏泰:“咱叔咋在這呀?”

汪宏泰咋來咋去說一遍。

馬紅舉沉思片刻,對汪宏泰說:“這樣吧,你幫叔把土卸了——這不是夥房和煤用的土嗎?

——我去會兒就回來。”

說罷就走了,走幾步,又回來打份飯,放在夥房外窗台,交待汪宏泰“讓叔吃”後,就又走了。

二人剛卸完土,馬紅舉就回來了,看著汪宏泰,笑說:“剛好,俺大在縣裡開完會回來,我給他一請求叫叔回去,他就答應咧。

一會兒叔吃完飯,就可以回去咧!”

又小聲說:“俺大說誰餓急了不想法保命啊!”

說罷,西下看看,說:“這話你可彆跟彆人說呀!”

汪宏泰說:“我傻呀!”

馬紅舉笑笑。

汪宏泰承情不過地看著他說:“咋感謝你啊!”

馬紅舉‘噯’了一聲,說:“舉手之勞,不說外話。”

汪宏泰說:“要不是你,俺大就得在全公社丟人,。”

馬紅舉說:“那是哩。”

又說:“俺大有事要和我說,我走啦!”

說完,就走了。

汪善吃完那飯菜,父子倆就回去了。

走著,汪善說:“還是當官人物呀!

塌天的事,人家嘴唇一吧嗒就解決咧。”

汪宏泰看看大,點點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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