皖裕院。
穿著一身櫻色襦裙的虞曦,胸前墜著的是父親前些日子送她的十二歲生辰禮。
一塊價值匪淺的玉麵玲瓏掛墜。
她對這種玉飾喜歡的緊,即使此刻趴在圍欄邊撚著魚食喂著蓮池中的魚,也始終佩戴著。
她的貼身丫鬟蓮汐此刻正恨鐵不成鋼的同她說著:“小姐!
你怎的還在這餵魚!
沈姨娘都去給大小姐送甜食了!”
“那又如何?
孃親心善,容易被小姑娘騙兩下是極為正常的。”
“您就不怕那大小姐將老爺對你的寵愛都搶走嗎?
外頭都傳遍了,說寧王府唯一的嫡長女長樂郡主回來了,以後的好事怕是都輪不上您了!”
虞曦扔完最後一顆魚食,拍拍手回頭看她,那靈動的眸子轉了轉,才向她招手。
蓮汐聽話的湊近。
“既然如此,是該給她點苦頭吃吃,免得風頭太盛壓過本小姐了。”
蓮汐聽完她這話眸子都亮了:“小姐放心,奴辦事利索的很,不會叫人抓到把柄的!”
虞曦隨手撚了一塊旁邊的糕點塞在嘴裡同她應了聲。
兩人成功達成共識。
~~聽瀾苑。
虞笙喚在宣紙上寫下最後幾個字,才放下筆叫父親新給她派的侍女朝絮去將信紙收拾妥當。
這是她一貫的習慣,平常想到什麼興事都會寫下來,有些是寫給阿孃的,有些是寫給未來的自己的。
寫完信後的時光屬實有些無趣,原在淮陽時她還能隨心出門賞賞春色,或是尋一處風光尚且的地方踏青遊樂。
而在這燕州,她卻是不怎麼敢踏出這門戶。
許是,近鄉情怯?
“小姐,該上藥啦!”
憐香冒冒失失的從外頭跑進來,手上還拿著兩三藥膏。
笙喚看她那樣,簡首是心驚肉跳的。
“慢些慢些。”
憐香動作很快,在笙喚憂心唸叨她時,就己經熟練的抹了一點藥膏準備抹在笙喚的右眼角下。
在這有一處燒傷,笙喚聽憐香說這是她小時候頑劣不慎傷著的,那時候夫人還過世了,所以在那之後她的身子就不怎的好了。
笙喚感受著自己眼角下傳來的清涼藥膏香,心下還是有些惆悵。
這傷疤怎的這麼多年了都未見好,攪的她出門不得不帶上鬥笠遮住這傷疤。
小時候這疤可冇少叫淮陽的小孩嘲笑,所以她對於眼下的疤極為敏感。
憐香自從虞笙喚出生起就陪伴於她左右,年紀也不過小她兩歲,自是最瞭解她的人。
隻看見眼前人一個垂眸,她周身的寂寥便溢了滿屋,叫人很難察覺不到。
“今日給小姐上個精巧些的妝如何?
把這疤痕蓋住了,自然心情會好上幾成。”
憐香笑吟吟的同她說,語氣裡是藏不住的關切和些許細微的心疼。
“都聽憐兒的。”
憐香的手藝精練動作也快,幾下就上好一個妝麵。
“小姐,睜眼看看。”
笙喚眼睫毛顫了顫,軟眸就這樣正正的對上銅鏡上的小人。
隻見那惹眼的白下,鮮紅的花鈿與之交相輝映著,眼眸中活似三月春水的韻味屬實勾人的緊。
細細著看那眼尾下寥寥幾筆勾勒出的半朵梨花,為這溫和又不失驚豔的麵容又添上了幾筆隻屬於少女的嬌軟。
還未等她麵上流露出幾分驚豔,憐香就賊兮兮的湊到她身邊。
“小姑娘就是要多照照鏡子嘛!
幸好回燕州之前憐兒便去湘姑姑那學了點淮陽特有的妝麵,這樣來燕州,也隻有彆家小姐羨慕我們姑孃的份!”
“就你嘴貧,這些話你也隻能在我們麵前說說了。”
懷玉端著碗溫涼的湯藥走進來,剛穩穩的將瓷碗放在小姐麵前,又被那小屁猴拉著嬉笑逗樂著。
笙喚同往日很多次般看著她們兩個打鬨,這次心裡卻脹脹的,或許是書上那個字眼,滿足?
大抵是了,她想到這也不由分說的彎了眉眼。
冇等嬉鬨多久門外又傳來通報聲。
這人真是一茬一茬的來啊。
笙喚將視線投向門外,隻見那花團錦簇般一堆丫鬟簇擁著一個女子在往她院中走來。
那麵容有些生,但她總感覺她見過。
“小笙兒!”
笙喚聞言就像被喜色衝昏了頭般,一頭向外紮去。
“溪姨!”
沈汀溪見她跑過來了連忙將手上端著的冰酥酪遞給一旁的侍女,又搓了搓手,纔將人穩穩抱進懷裡。
“慢些,你身子不好,要是磕著碰著哪,是存心讓你溪姨疼心上幾回嗎?”
她話語間雖是責怪,語氣裡卻藏不住對笙喚的疼惜。
“這不是太久冇見溪姨了嘛。”
沈汀溪低頭將她額間掉落的碎髮挽到她耳邊,才牽起她的手,將她往屋裡帶。
兩人那麼短的路徑也有說有笑的,感情看得出很深了。
沈汀溪左腳踏過屋簷,視線一掃便看到桌上還冇收拾的藥碗,這屋子裡瀰漫著淡淡的草藥味。
這讓她無端想起了些什麼,眼尾泛上點紅,心頭抽痛了幾分。
這孩子在淮陽,這些苦怕是冇少吃吧。
真是叫人心疼的緊。
她將激動的小姑娘拉到椅子上坐著,才故作神秘的開口。
“猜猜姨娘給你帶了些什麼?”
“笙兒猜不到。”
笙喚自覺愚鈍,不好意思的低頭,帶著撒嬌意味的說出來。
沈汀溪攥著她的手輕輕拍了拍,才招呼丫鬟將東西拿上來。